一叶舟Ⅱ来写个故事吧。

【好运】五岛舟

是约来的稿子,感谢 @UNIQUE 老师

Summary: 我与你的距离,不是我到你,是我到我的身体,是我醒来看牙膏掉进水池,我总会去想我们是否吻过,又吻去了哪里。

TIPS:HP设定,格兰芬多×拉文克劳,我爱氛围感,爱细水长流又赤忱炽热的一切。




0.0

“忘记告诉你,你的眼睛早就说了——”


感受着脸侧承接眼睑破破碎碎的热,他又突然过来吻何运晨,先是在他唇齿落下轻的、不敢感受的吻,用指节擦过唇齿,让彼此呼吸的热缠绕上指缝,辗转,细微的刺痛,一切都很沉默,却又有着成千上万的嗡鸣,喉咙都痒。

 

“爱我,给我。”

 

0.1 爱是不可多得的神迹。

没有时间轴,松散又滚烫,他们永不落荒。

 

“谢谢。”他在用眼睛索一个吻。或许。 

 

黑湖背侧的远处的蓝,似乎是世界的尽头,摇颤,风将发丝扑倒彼此的眼睑。

 

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何运晨只叫名字,有时跳跃有时缓慢,大概每念一次名字就是一次珍之又重,他温和的骨络倒灌进狭长的深蓝色河,又背弃了所有浓墨重彩的红黄与碎蓝,只望进李浩源眶底一样。

 

奇怪,明明分享了他“秘密领地”的李浩源有些不明就里的偏头,探究这句话的用意,“怎么了?”

 

但他们好像本来就凑得很近,在一块毯子上偏头时,李浩源似乎能感受到何运晨眼睑的热,又只是在唇齿距离三四公分时停住,逐渐鼻息簌簌抖落在他周围,他们注视着,漂浮着,然后若无其事退开。

 

“什么怎么了?”在秒数不停掉落的间隙,何运晨尾音落得很轻,原来他背后的骨络上似乎有流光溢彩的光线,串联起来底下凝结着永不落灰的稚川,呼吸模糊又没有交界线,有种特立独行的清透和消融。

 

“经验告诉我,人们说谢谢,有时代表他们关系很近,有时又表明他们关系很远,我不想去猜测你。”李浩源似乎一直都这样,沉稳又精致,条条框框都妥当,隔岸观火的样子总像是湾流上的雾气,默默又挺拔。

 

而他总是看着何运晨的骨骼,他的内里,温和且复杂,又带着拉文克劳绝无仅有的矗立与骄傲,让他好像心悸于这种感觉,隐匿在骨骼下众多心脏的跳跃声都震耳欲聋。

 

“不用猜测,我在这里,不是吗?”何运晨偏头看,好像有取之不尽的耐心和柔和,而后随着动作声音又下落,像魁地奇中的气流涌动,一天涨落两次,每次都熙熙且滂沱,“或者我们约定不说谢谢,我们用这个。”

 

那东西很普通,可何运晨却很珍视一样慢慢摩挲,也过渡上自己心中的温热。

 

因为他觉得掌握过那么多魔咒公式,现在却无法给心中那点情绪下个定义,翻来覆去无法熄灭,只能送给李浩源他看到的所有。

 

从第一眼,第一次靠近,第一次握手,拥有第一个秘密,好像即使他们要擦肩而,时间也似乎被施加了魔法,延伸出亿万分秒,可供动作间的余声带起风。风落在鼻子上很痒,让人想打喷嚏。

 

而何运晨总是上瘾于此,并不断想要探究下去,看他的明灭两面,甚至他上瘾于这样坐在一起时李浩源袍子上一圈圈缠绕出的绵绵的温热,看他手背上峥嵘突兀的指关节,和念咒语时平静却充满力量的语调……这样的李浩源圆钝又尖利,是身体与灵魂的共有。

 

他明白,那种靠近时胸口震颤的感觉似乎是,喜欢。

 

但其实喜欢不是个很难的词,只不过李浩源总觉得将他们的关系单单定义成喜欢,总是太浅薄——他们之间应该是势均力敌,是惺惺相惜,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是深陷于此的“共犯”。

 

他也不过是希望永远天晴,就像现在这样,上完Flitwick院长的魔药课后,又或者是刚结束舞会,心照不宣地慢悠悠走到这里的“秘密基地”,直接在天边扯出来幕布一样的夕阳,然后天底下什么都没有了,没有魔咒,没有加班,我们也没有特定的身份,有的只是日落、风和堆叠在身上的布料。

 

这种情况下他就总能多和李浩源多呆一段时间,从这一刻呆到圣诞节的夜,从夏天到冬天,说不定还要直至明年。

 

然后从独行变成陪伴,从覆灭找到重生,凹凸不平的心被填满,甚至连千分之一的味蕾都获得统一,在稀松平常的细节里,日日都是大晴天。

 

“这个,送我?”捏住花梗,其实这种寻常不过的白远不如Sprout教授课程上的新奇,可李浩源却因此更深刻地凑过去,呼出来的潮气让彼此感觉要下一场来势汹汹的雨,滚烫,炙热,看着何运晨时惯常锐气的眼晃荡着半个湖面和整个的他,咬字又在字正腔圆下多处些许缱绻。

 

他说:“对于人类,收到花,说明他或他爱着或被爱着,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

 

跟随着气息鼓动,湖面半斜来的光长峭,又跟着动作鼓动,似乎能在他们彼此的脸侧映出热潮几万里,让李浩源忍不住一笔一画触碰、描摹彼此的影子——风将它们打散重组却又拥抱得始终如一。

 

之后从眉骨到鼻梁再到唇峰,指腹能感受到空气中的尘,柔和又慷慨,好像分院帽明明将他们隔开,却又在此刻有了同频共振的心跳——“所以呢,我们之间很重要吗?”

 

“显而易见,很重要。”并且在喜欢你这件事上同样重要。

 

用肩胛的相抵相靠感知轻微的震颤,何运晨的骨骼缓缓叩击着李浩源的,甚至希望呼吸变慢,因为这种距离下心跳会从臂弯中泄露,震颤非常。

 

“那下次舞会,别再踩我那么狠了,好不好。”其实刚才有一瞬间,李浩源看到了何运晨眼睛里蒙着潮水,又泄露出孩子般纯真的处境,混杂着他身上的气质,让他醉,让他醒,让他安全降落,让他心事重重。

 

“这是为你保护坩埚的酬劳。”

“再说你也没有好多少。”

 

从南到北延伸出的红黄长日,何运晨就这么仰倒下去,又突然觉得现在的日子闲适又自我满足,以至于总会让人生出人生值得的感叹,因为和李浩源呆在一起的时候带着纯粹的快乐,当这两件事撞在一起时,无论干任何事,甚至是放空,都不觉得是浪费时间。

 

而或许他们在课程中时都置身在夹杂着浪漫主义浮光掠影的实用潮流,可在这里的却对话不需要所谓的意义,只是完全放松下的所想即所得,想着念着,这样有彼此的日子才显得分外轻松。

 

所以横横斜斜间李浩源也伸出手晃光,指尖织成网,能圈住过往的时长,告诉他这是他们的“乐土”,不再漂浮。

 

“不得不说我喜欢这里,”李浩源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场景,无法分门别类的辨认,只是喜欢,也有可能此刻因为倾注了喜欢的情绪,才变成了喜欢。

 

因此执着于将吹散的发尾纠结在一起,附身继续讲话时气息走了很远,几乎能擦着何运晨耳尖走几次,又是普通热气一样浅浅地流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所以,小何同学加五分。”

 

“我吗?”含含糊糊间感觉每一次的呼吸都有补偿,何运晨莫名想好好伸个懒腰,又到了日落,他举起手拇指交叉,其他的指腹又竭力舒展、挣动,慢慢被热烈焚烧的云映照上红黄。

 

“没什么。”在温存依赖的境况下,他好像听到李浩源擦着耳尖说,“因为你特别好。”

 

又好像没有。

 

他们就这样晃夕阳,直至何运晨在平行的风下做了场好梦。

 

蹭开的发丝滑过脸侧,痒,但李浩源没动,只隐秘地感受一会儿他均匀绵长的呼吸,然后又默不作声把那朵小花放在他眼皮上方,似乎是在为他挡光。

 

“这里没有别人了。”睡吧,我在。

 

等到李浩源也睡着了,他就梦到学期结束后他们可以有一个长长的假期,他可以和何运晨一起坐上列车,去体验彼此的生活,从起床开始便是天光大亮,之后光明正大手牵手,去看小孩儿从他身侧跑过,笑声很亮,很可爱,又有在长椅上拥吻的情侣和弹吉他、吹萨克斯的流浪者......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到世界尽头。

 

虽然总是走错路,最后又不得不求助魔咒,但最后还是能大剌剌伸着腿如愿以偿,又在盛大的落日下,通过拥抱来检查彼此的心跳。

 

最后他的发丝先勾上何运晨的领口,气息再坠落进来,也不知是谁先主动,他们只是垂下眼皮吻上彼此。

 

他唇之下,吻得好长好长,好深好深,说话时也不分开,含含糊糊中蒙着暧昧的颜色和不稳的喘息,哪里都是闷的、热的,包括他们自己,没人想退开,只是更深刻地追逐上来。

 

而后,头自然而然枕在一起,每一秒的呼吸都有补偿。


0.2 想你的时候,深蓝的呼吸下起了雨,见你的时候,左手的海浪涌在身底。

 我该怎样隐匿,松散且滚烫,嗡鸣又私语。

 

在最后几分钟的时候,何运晨慢慢折着那张“画”,仔细地,从折痕的一侧到另一侧,似乎是在描摹属于李浩源炙热的肩胛,利落蜿蜒的手臂血管,以及始终锋利的、绵延的唇线,变成一只纸飞机,又妥帖收起,夹在书页。

 

本想等到李浩源来叫他时,一切像没有发生。可李浩源在秒数不停掉落的间隙中走过来,在手指的动作中,有细碎的光在闪动,而后微凉的魔杖划过何运晨的颈侧,声音自胸腔共鸣,“Levitation Charm. ”

 

看影子长而狭的纠缠在地上,李浩源好好握住那只纸飞机,他把尾指第二节关节处勾着的那枚金色飞贼也转过来,细细密密晃光时,像是在模拟彼此的心跳。

 

又想将其好好珍藏起来,覆上心脏,五秒,十秒、三十秒,看看他们不管多久就为彼此上发条,合拍合轨,始终如一,“我很喜欢,所以,这个也送你。”

 

何运晨看着金色飞贼摇动的金属链条,上面似乎有流光溢彩的光线,串联起来底下凝结着模糊边界的影子,又开始从遇见追根溯源,把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分门别类码放整齐。

 

——那是存在于他们之间的第一个秘密。

 

“走路要专心啊,传说中的何运晨同学。”那时候,隐约含笑的声音从他上方响起,声母滑着口腔上颚吐出时又有着不可忽略的字正腔圆,眼里还是日落扑上来的红黄和碎绿,混杂在一起时有点像霍格沃茨特快上列车员推出的琳琅满目的糖果,让何运晨被好好拉起时,心里细细密密泛起痒。

 

“我们,认识?”那是他第一次抓李浩源的手,又滑过他被风鼓起的袍子,像进行某种麻瓜世界的图灵测试一般,被他拉起来又悄无声息地望进他眼里,好像从那刻起就对有了些莫名的天然好感。

 

“会认识的。”直至擦肩而过时,雾蓝色的天光将彼此的肩映出了长而斜的影子,从何运晨的角度看过去,在褶皱的鎏金下李浩源似乎在偏头笑,而后又在带起的风持续回响中意识到,他应该在之后说很多声谢谢才行。

 

而李浩源却在持续的右侧心跳悖论中想——那时候,算和他认识了吧。

 

算的。

 

而等秘密越来越多时,黑湖成了他们的老地方,日落成了他们的对话框,明明是两个学院的人却总能遇上,会有人不经意路过何运晨身侧,让他想他的时候在想他,不想他的时候,也在想他。

 

之后何运晨发现,他总是熟悉李浩源的一切,他知道你的步伐有一种特有的频率,和其他的格兰芬多不太一样,回荡在心上时像从眶底到眶底的彼此的倒影,衣物上还有一种似乎只有他能闻到的黑莓月桂香,低头时会从第三根骨络开始下弯,像坚韧不弯的一把钉。

 

他很多时候就站在尖锋上,看他的明灭两面。

 

甚至于何运晨能感觉得到,逐渐的相处下,他们的关系虽没有质的跃升,却又和以往有所不同——在长长短短的课程中,他们仍心照不宣,可在之后,他们之间又多了许多心思明不清明的暗潮汹涌。

 

“May I ?”可能由于光线的缘故,李浩源伸出指骨时的影子和何运晨的挤在一起,明明还隔着些距离,却好像灵魂也贴着脊背凸起的纹路和他触碰。

 

“Pleasant hours fly past.”

 

在这个距离下他能听到李浩源血管下回荡的余声,直接层层加码响在骨骼,响在心尖,因此搭上掌心,何运晨能感受到李浩源的指骨峥嵘突兀着,他们互相拉扯着跑走,温度渗透皮肤,而后他看向窗外的霍格沃茨有深蓝色,像几亿人在爱恋。

 

而后他们进入舞池,悠悠然的舞曲迎着烛火跳跃、平行,在风中落了满背,他们手牵手进入舞池中央时,空气都将他自然推进于他,让他知道彼此在存在。

 

“相不相信,这次我们可以取得最高分。”带着格兰芬多的特性,李浩源想与他一起走入荣光的影,划出舞步时,手还要牵在一处。

 

之后也不知道是他的气息勾上了他的领结,还是他的手臂先填补了他腰线的空缺,总之动作鼓动起来时,两人的指尖也慢慢摩挲彼此手背青筋的边缘,常拿魔杖的茧模模糊糊感受着沸反盈天。

 

“您的舞伴在此等候,不胜,荣幸。”在这样的氛围之下,何运晨也随之动作的拉远凑近说的每个字都断断续续,吞吐出来,又细细密密,以至于每次回忆起来,李浩源都要率先想到这样在舞会上模糊的,又带着颗粒感的呼吸。

 

手指又摸索着逐渐去触碰中间骨骼的震跳,直至渡上了血液的松散滚烫,好像要把他们的所有都钉刻在那里,一直存在,不会碎掉,只会顺着血液波澜无尽地烧,烧到眼睛,烫到心脏。

 

“你这里很凉,心跳却是烫的。”从指缝到虎口,李浩源抓着他跳出合适的舞步,每越过一次关节的峰峦都绵延不舍又珍之又重。

 

“其实,你也是。”拉文克劳的博学无法运算出这样的境况,触碰中,让何运晨也在忽远忽近的感知中将情感渗透进彼此的指尖,长期握魔杖留下的纹理跟随着空气中的尘一起倒淌进破碎灼热的眼睑。

 

可以说他们以前就有了越来越多忽然靠近的呼吸,无意触碰的指尖,冷静克制又暗潮汹涌的情绪,怅然若失又抑制不住的心跳……而今感受着那柄熟悉的凉靠在腰间,用呼吸的热缠绕上彼此的背影,这些事就似乎都可以通过舞会做一场肆意妄为的梦。

 

让他们都好珍惜。

 

“为什么总有人看你?”

“传说中的何巫师。”把他拥得更紧,李浩源的声音有拉扯的探究感,还能在深浅不一的热源下感受到何运晨的肌理,他这才能感知出自己此刻的情绪,在莫名的敌意中混杂着的得意。

 

其实李浩源一直觉得自己想要不多,他只想遇到他,看见他,触碰的到他,想要阳光和星河一同跟在身后,他们有蜂蜜公爵的糖果和黑湖背侧的秘密,同频共振时,他们有专属的难舍难分的回应,而如果真的时机成熟,再坠入爱河绵绵不休。

 

可他又实在不懂,想到他们很多时候只有一支舞的时间时,他的心何至于像闯入了尖叫棚屋的烂尾楼,刺痒又不规整,格兰芬多的勇敢许多次失灵。

 

而后李浩源明白,是因为他对何运晨有了情感,有了喜欢和爱,所以他的思想、行为在他眼中不单单再是某种目的,而是映射在他心中的动力,他会因他的变化而变化,他回会想站在他身侧,长久陪伴下去。

 

“往那边看,Alvina应该是在用目光丈量你。”说这话的时候,何运晨的眼睫上大概沾了水汽,默默抬起眼望李浩源时,无声无息像是在依依不舍,以至于他想用最热烈而真挚的事物,让彼此脱离纷繁复杂,回归最本真的自己。

 

——他们没遇见过彼此前二十几年的人生,李浩源也并非觉得自己是不理性的人,但此刻却很想“非思考”地感谢“遇见”,这个时间线很长的词意味着他们在霍格沃茨的生活有了相交节点,越过后他总要或多或少参与他的人生。

 

可怎么表达我喜欢你呢?大概是我已经把你给我的一切都当成了好,我最爱你。就算摘除了任何标签、累赘,我还是一如既往向往你。我可以不用对你小心翼翼,用力拥抱你时,手还要时时刻刻和牵在一处,相拥心就像跃进了火山口,之后慢慢和你拥有相同的习惯,不仅有势均力敌的赞赏,还有意气风发的魁地奇,心里装下一个个你,和你悲喜共担,并始终如一的相恋万年。

 

“回神,专注。”让彼此贴得更近,舞步加快的同时,李浩源也从背后一点点摸着何运晨骨骼的形状,要烙刻进他的皮肉一样。

 

也许刚才他们的影子交缠在地上时,还隔着一点距离,后来那点距离越来越近,近到他们可以听见彼此心中所想,动作就从冲动的感官触碰变成了心意相通的拥抱,带着清晰到丝毫必露的整洁,又带着无可救药的猖狂。

 

“对,不专心可是个坏习惯。”何运晨的语调总是让人舒适,唇齿间又漏出细碎的光,又突然觉得全世界都下着粉红色的雪暴,砸中发丝的却是棉花糖,让他们彼此想要抱的紧一些,更紧一些。

 

看着李浩源延伸在衬衣领口平静的血管和被风填满的纯粹的眼,热河涌动的感情和有热有光的笑,都在他身上混杂出一种独一无二的热忱,何运晨再也无法抹平的悸动心性就此开闸防洪。

 

而后他感知到有动作一边窥探他们墙上的投影,一边用手指掠过他的耳廓,轻绞他耳后的碎发,“那今晚,你会专心的,做个好梦吗。”

 

只有彼此时,李浩源叫他的名字,几乎是每发一个音节都依依不舍又珍之又重,从何运晨的左耳装进去,载歌载舞转到右耳,也化成了琥珀色的黄油啤酒,让空气都变浓。

 

“那你呢,会因为现在的舞会,别再大半夜琢磨咒语了吗?”

 

并非真的想避而不答,只是莫名的,面对这个问题时何运晨总是丢失许多引以为傲的语言能力,他想把词句攒起来倾倒在不远处的山,再来一把火烧了,或者直接拆碎了装在心里——他想毫无顾忌地抚过他熨贴的脊背,末尾再用埋进肩颈的脸小幅度的蹭蹭他的发,告诉他,这儿没有别的人了,而我喜欢你,爱你,很珍视你,就算抛弃所有标签、身份、差距后还是只看的见你,我想和你未完待续。

 

可大概这种生动的情绪喜欢就是心脏颤动的声音,他想象他,怀念他,渴望他,却不清楚是否执着于得到这段关系,直到现在,直到今晚,何运晨才又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会的,因为你这样告诉我。”听着李浩源这样纯粹且真挚的承诺,何运晨反倒觉得今晚自己要在众多的云里失眠了,他突然觉得全世界安静,而他们要未完待续,要来日方长,要分享许多秘密成为彼此的脑和心之后再也无法剥离。

 

何运晨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在眨眼时停住,只是在最终交颈而过时,用热气描摹彼此的脸庞,“那就好。”

 

也许刚进入这里的时候他们都在踽踽独行,都执着于“找到自我”,一部分人又被困在了“拒绝自我”,而走过许多后,终于抱在一起时,他们才最终觉得,喜欢这件事变得与众不同,璀璨闪光又平淡非常,他们要未完待续。

 

因此今天他们也“庸俗”一把,用众多稀松平常的小事给闲适挖个陷阱,让它掉进去,再也别出来了。

 

这象征他们一直相偕相伴,而走到黑湖背侧,等风一层长过一层,日光也燥烈起来,手牵手走过去时,仿佛爱完了每一程,就能在他的骨络上焚烧出更多更浓烈的情绪。

 

而他也会抬另一手过来过来遮他的眼睫,在一呼一吸中拥抱、触碰,让脚尖点在云端,永远永远地燃烧。

 

那里风长,又有很多个日落。

 

还有能浮到天上的他和他。很好。


0.3 有你在的地方,我都安全降落了。

之后每天早晨吻你,带起潮湿的气息,最里面裹一句,我好爱你。

 

曾经何运晨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一段话,说什么时候认识一个人,什么时候不认识一个人,是记忆闪回的两秒,最后一秒在说我爱你,而第一秒在说我永远爱你。

 

而这一刻他的记忆就停留在第一次被李浩源拉起的那两秒,他袍子带起的风炙热焚烧,连带着他的形象也一寸寸具化,成了一把丢在他身上的蝴蝶钉,在永不落灰的尖利中能把人缝住,欲罢不能。

 

真是声势浩大又滂沱汹涌,像是喝多了黄油啤酒。

 

“我记得好像提醒过你,不要喝醉了。”当第一粒烟火升腾得明灭时,李浩源只在贴近何运晨背后时从他手里接过那杯陈化多时的黄油啤酒,又浇入黑湖,看它们奔跑在风里,混合着尘霾,几乎也能点燃李浩源挺拔绵延的腰线。

 

“Merry Christmas. ”能感觉到侧脸有层层叠叠的痒,何运晨却答非所问,偏头看李浩源时,礼服裁剪妥帖,眼睫上有月光追逐几万里,只是,“不冷吗?”

 

“没有,倒是你,不怕被种进雪里吗?”他站的不偏不倚,淡色的发丝和嘴唇几乎在风雪里徜徉起一幅跨越几世纪的油画,没有穿袍子和大衣,应该是很冷的,可话里又好像有取之不尽的耐心和柔和。

 

其实说来也很奇妙,霍格沃茨那么多人,他绝无仅有撞进了他怀里,之后不管多少次他们都会相遇,直至从现在开始延伸到以后的很长时间,就既做永不落幕的落日,又真的能等到圣诞节的夜,喜欢和爱刻在里面,择不出来,遥遥领先。

 

“那会长出来很多个我吗?”光亮晃过来时,何运晨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有些醉了,他的耳侧有风声,这意味着他们明明就站在同一片风里,以至于他悖论一样右侧也长出一颗心脏,原来那颗用来爱彼此,现在这颗装满彼此。

 

“……不如一起堆个雪人。”弗鲁姆夫妇糖果店的灯照过来,照得雪半面都是昏暖的黄,其实李浩源真不觉得冷,他心里流了一条只属于今晚的河,现在快要被彼此呼出的热气烘干了,只留下一道划痕,拖人溺亡,并不切实际地想真的能得偿所愿。

 

“要堆两个。”象征着我们不能分离,之后何运晨能感受到怀抱倾覆又被搂紧的温暖,以及从眼皮到鬓边,是指尖的温热。

 

——原来他真的不冷。

 

之后李浩源似乎想把他从雪地里拽起来,摇摇晃晃间却一同跌落在软乎乎的雪里,两人就像干成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笑,让彼此觉得风雪和烟火也有了霍格沃茨的魔法,许多碳酸气泡在游荡,将他们的幸运延展至四面八方。

 

似乎被打开了什么开关,李浩源沿着衣服的褶皱凑过来,动作不大,又足够明确。

 

他们慢慢说着小时候的圣诞趣事,说彼此父亲烤火鸡的手艺,又说起来每年都放在床头的袜子和圣诞老人的驯鹿是多么威武……很多很多,这种情况让何运晨的内心也跟着破破碎碎的热起来,像裹了长风的雨,覆水难收。

 

“还没问你,要许什么愿呢?”他们或许都以为,对于彼此的情感并非不理性,大对数时候都能把它们写在身体上,钉刻在眼睛里,只要轻轻合起眼就能消亡,可真等到现在闭起眼时,却还能“看到”彼此在心中鲜明的影,心脏透明地澎湃着,那是许久没体验过的心动。

 

但李浩源却不说话了,只是安静环抱着何运晨的腰身,等到抓着衣服走线的指腹都在轻颤才说,“愿望太多怎么办。”

 

圣诞节的晚会总是盛大而经久,让李浩源可以在长久的明灭中盯着何运晨的肩颈,将来往几个月相处中铺展开的诸多形象与之重叠对比。

 

——他念起咒语时舒展的眉尾,祈愿魁地奇可以抢到鬼飞球时眼中的希冀,小指下常沾染的灰蓝色墨水,讲述学习方法时深刻的语句和被热汤扑起的,黏在眼睑下的雾气……许许多多,全部有趣而值得,让李浩源想破除一切纷繁复杂,告诉他。

 

“那就许三个最重要的,最诚恳的那个会先实现。”与他错后一点的李浩源有一下又一下灼热的浅息,吞吐出来,又细细密密的,让何运晨之后每次回忆起来,都要率先想到这样模糊的,又带着颗粒感的呼吸。

 

“那,Fubute Ubcabtaten. ”这是他的第一个愿望。

 

之后又怕自己没说明白一样,李浩源将声音揉成了更浅显易懂的方式,贴着何运晨左耳时,也能在我的神经和脏器中开辟一条进路,“我是说,希望今夜永远停住吧。”

 

何运晨没有说话,只是在指尖交握中慢慢摩挲彼此的虎口,因为越冷他越能感受到自己的体温,就像他在从他的身体感知李浩源的触碰一样。

 

紧接着那声音继续——“我的第二个愿望是,希望这里的日落永远美丽。”他是喜欢日落的,因为在落日余晖中,他可以肆无忌惮将心跳乘着风声送给何运晨,告诉他这儿没有别的人了,这是我们的秘密基地,而我似乎喜欢你,又动用了我所有感官,小心地将这几分钟永久性珍藏。

 

逐渐的,何运晨的肺腑像吸入了燃烧的氢气,让他想轻而缓地将下巴搁去他的肩头,就这么长久而隐秘地听着他颈侧血脉的余声,“还剩最后一个。”

 

其实当时李浩源特别想“硬气”一点,很想演得不在乎,但看着彼此在烟火下流光溢彩的发丝时,他心里居然也软得发亮,像风一样一直叫嚣,他演不了,即便强行把这个念头压下去了两秒钟,它又卯足劲儿重新上蹿下跳。

 

好吧,他演不了——“希望我们不止是挚友。”

“是我与你。”

 

说这话的时候,李浩源也在逐步倒带,想着他们从陌生到并行不悖,等秘密越来越多时,终于有了人悲喜共担,他可以用眼睛去索一个吻,光明正大地和他同进同退,又依偎着在一起看天长日落。

 

在无限拉长运行的时间线下,一直峥嵘且丰满。

 

而他也终于明白,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挺想做霍格沃茨上空一朵被阳光一直眷顾的,飘来荡去又纯真经久的云,越过种种,一直飘到他想去的地方。

 

“这样的愿望,可以吗?”

 

在亿万分秒之中,何运晨忘了李浩源在说什么,拉文克劳辨析能力第一次失灵,只是脸上漫上薄汗和红,回握他的时候指尖震颤着泛白,他大概知道他们在越界,却不想停下。

 

“什么?”何运晨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醉了吧,这些忽远忽近的声音听不太清,只能不断重复着两个问题——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们,是什么时候升温的?

 

“我可以喜欢你吗?”说实话,李浩源现在特别想打破好学生的道德约束,想抚上对面人的眉眼,再将糖果屋里的所有糖都偷过来给他。

 

“喜欢?”何运晨很用力地咬字,几乎是每发一个音节都深思熟虑,又不免懵懂。

 

李浩源就又缓而轻地凑过去用唇贴上他的额发,轻轻蹭他的侧脸,做了很久很久以前就悸动着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也许从我第一次见你,谁也不知道我们今后会爱着许多,但我会经常想起你,看到你笑我也会笑,又想告诉你,我想我们在一起。”

 

“那我不能有点喜欢你了。”偏头向眼中吹气,何运晨想的却是果然第一刻就心动的人,无论什么什么时候都会心动,也幸而喜欢的增长是一个周期,至此他们可以走过万水千山,终于有了圆满的结局。

 

而他不仅喜欢李浩源,还喜欢他喜欢他。

 

“因为我很喜欢你。”喜欢到像冒着泡的12°的黄油啤酒,又像心脏之上长出了第二骨头,巧妙地保护着心脏,就好像在说,“嘿!快看,你的心上只有我。”

 

声音通过堆叠在身上的那层薄布料,直接层层加码在深深的骨骼,响在心尖,而等到唇齿相依时,一切都沉默,却有成千上万的嗡鸣。

 

“Merry Christmas. ”好像过了亿万分秒,李浩源在喘息中终于回应了他的祝福,他的心是悸动且跳跃的,原来他也是喜欢他的,所以不管以后会怎样,他们彼此身边来来往往有多少人,他们相偕陪伴的时间都无限长,是可以被定名为纯粹的永远。

 

“那你今天……”

 

但何运晨还没说完就被李浩源打断,之后他笑着去咬他的颈侧,后来又只变成了轻轻的舔舐,“嗯,想着,想了。”

 

“然后呢?”

 

“然后,那天,我就见到刚好日落。”日落了,我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给我们的所有下好了定义,所以希望爱神在上,以后一切无风无浪。

 

“李浩源。”

 

“嗯?”他想他们终于可以笑着闹着,追逐着,拥抱着,慢慢等烟花消散最后一点热,何运晨被他承接在怀里。

 

“发呆是个坏习惯,要扣分的。”

 

“那以后我的精神,我的意识,都时刻等待你。”

 

在霍格沃茨能和一个不庸俗的人做一对庸俗情侣,真挺好,所以希望爱神在上,以后一切无风无浪。

 

之后,日落,月升,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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