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舟Ⅱ来写个故事吧。

【潮斯】共犯

Summary:谁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TIPS:黑道设定,灵感来自于高斯视频名蒸蛋(2)

WARNNING:极少偏猎奇描写。

被屏重发




男人进门的时候,高斯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日程表,听见声音回头,首先对上的就是男人的眼睛。那是一张略带皱褶看起来却依然精神的脸,发丨丝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手中拿着手杖,迎上高斯的目光后露丨出一个甚至算得上温和的笑。高斯错开目光看见了男人身侧熟悉的中间人,于是站起来问:“有什么事吗?”

男人没说话,倒是中间人先开了口,点头哈腰地介绍:“这是马老板,想找一个靠得住的医生,在新区打听了一圈儿,找到我我就介绍你了。”

他像是还想说什么,男人却先向前走了一步,向高斯点头:“叫我马老板就好,坐下谈吧。”高斯侧身示意,自己在原来的位置坐下,马老板则顺势坐在了对面,中间人打了个哈哈跑去倒水,没有人说话的时间里,高斯将目光放在了站在男人身后的青年身上。

青年进门时高斯的注意力并没有在他身上,此时看他扣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穿着卫衣长裤,是很常见的打扮。手腕上若隐若现的高斯猜测是手表反射的光,略显奇怪的衣服皱褶应该是藏了东西,看垂感大概率是枪。

高斯看不清楚他藏在帽檐阴影下的眉眼,只略过一眼后接过匆匆跑回来的中间人递过来的水。马老板这才收回打量着房间的目光,望向高斯:“你就是高斯吧。”

高斯应声,马老板转着大拇指上的戒指,语气平缓:“我老了,身丨体很不好了,前两天检丨查,他们说我的病很重了。但你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没那个金盆洗手的道理,我的心血也不能就这样毁于一旦,哪怕是吊着命呢,他们告诉我可以来找你,你说怎么办比较好?”

男人并不同于一般道上的人来时阴鸷乖张,反而像一个娓娓道来的老人,高斯和男人对视了一会儿,开口道:“如果您需要,可以跟我到地丨下室去做一些检丨查,项目也可以由您自己决定,如果您需要一些比较立竿见影的方法……”他顿了顿,“我这里不知道会不会有您想要的。”

男人笑着微微点了点头,又叹息一样说道:“我这也是老丨毛病了,之前做过一次手术,效果不是很好,肺也不好了,这么多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太多,最近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事情太多的话,精力也不好了。”

如果说的是两天前临街的大规模械斗我还真有印象——高斯想——那群混丨蛋砸了装着我好不容易买到的原料的车,我恨不能把他们扔进车里一起烧了——咬牙切齿地。

但他面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得到去地丨下室的同意后,他从电梯下到下层,从低温丨的储藏柜的最里面摸出一小袋药粉和一瓶溶胶状的液丨体,按比例混合后将变为凝胶的药物灌在了胶囊壳里,分出一小瓶贴上了标签。

高斯拿着药推开玻璃门走向电梯时,看见刚刚跟在男人身后的青年正环臂靠在一侧墙壁上看着他,高斯目不斜视地走过去按下电梯按键,青年跟在他身后站了过来,高斯看着闪烁的光屏开口:“这么放心不下的话刚刚怎么不一起下来。”

他没打算真问个答丨案,是以连疑问的架势都懒得摆,青年也没想答,只哼笑了一声没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坐了电梯回到客厅,男人接过药丨品,说道:“刚刚这小子好奇就非跟着下去了,没有打扰你吧,见谅。”

高斯只是摇了摇头,接过男人一起递过来的酬金和名片,听他说了一句感谢你的帮助,医生,如果有需要我会再来找你的,说完便带着青年离开了。

中间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啧啧两声确认人走远后低声说道,明明就是他让那谁跟着下去的,说完又凑到高斯身边神神秘秘地说不过出手是真大方——他伸手比了一个数——就这么一趟给这么多钱呢。

高斯笑了笑,看着手上的名片,纯黑的卡片压着银灰的暗纹,中间潮晟两个字大得晃眼,这才转头问起中间人两人的来历。

“潮晟嘛,道上谁不知道,只是不在我们这片儿活动。”中间人耸了耸肩,双手叠在脑后靠在沙发上,“只是不在我们这片儿活动,毕竟这儿是新区,我猜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到这儿来的。人家可是黑白道通吃的狠角儿,就那个大厦,不说往你别墅顶上看,就你站在外边儿街面上都一眼能看见。那可是人家本部,都那样儿了还没人拿他们有办法,你说牛不牛。”

他感慨了一句,往下滑了滑,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要我说,这就跟考了个编制一样,不怪马老板那么不想死呢,也确实少见他,咱这层面也见不到,就你也有限。”他说着说着又一骨碌坐起来,凑到高斯旁边压低了声音,“不过我可听说这马老板的位置来得名不正言不顺的,也没人敢说就是了,就今儿跟在他身边那个看着也不是个善茬。”

中间人直起身伸了个懒腰,“是你不知道,刚刚我带着他进来的时候,你以为没人,人家三辆车在外边儿停着呢,别提多吓人。”他拍了拍高斯的肩膀,“得,我今儿个有这么一遭也算赚了,不过他要是再来找你你自求多福吧,反正肯定是轮不上我了——走了——”

话落,他站起身边挥手边往外走,高斯目送着他离开,良久低头将卡片翻丨动着看了看,抬手低头咬住名片的一角,用了点力便撕丨开一个口子,一根金属丝连着一个东西坠了下来。这个东西高斯并不陌生,是道上常用的纽扣炸丨弹,他从茶几底拿出一瓶溶液倒在杯子里,把炸丨弹随手扔进去融了,指腹摩挲了一下名片另一角上凸印的标识,将它压在了记着诊疗记录的笔记本的第一页。

车上,开着车的青年看着手表上消失的闪烁红光挑了挑眉,手指敲了敲方向盘,坐在后座闭目养神的男人问怎么了,青年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没什么。”他勾着唇角笑,“看到路边有只警觉的猫,长得挺漂亮,实在是,很有丨意思。”


男人第二次到访是在凌晨的时候。彼时高斯躺在床丨上浅眠,尖锐地警报在蓝牙耳丨机里炸响,高斯倒吸了一口凉气揉丨着耳朵,拿起平板看到监控里走近大门的熟悉面孔按下了开门许可。

马老板进门后抵着手杖站在客厅里,看着高斯从楼梯上走下,手杖点在地上发出闷响:“打扰你了高医生。”,“您客气。”高斯理过白大褂的领子揉了揉眉心,客厅里弥漫着浓厚的血丨腥味和消毒水的味道,他的头抽着疼得更厉害,眼神在挂钟上停留了一瞬,转过来看向马老板,“不知道您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

马老板挥了挥手,身后两个黑衣人抬着担架上前,担架上躺着一个不省人事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沾染着鲜血,马老板叹了一口气:“这是我们很重要的线人,我希望你能把他救活,至少告诉我们一些我们该知道的情报。”

“我尽力。”高斯谨慎地应声,走进了一些观察着男人的情况,上次跟马老板进门的青年也站在一旁,有条不紊地说明情况,语气沉稳地将受伤情况和时间一一陈列了出来,高斯初步检丨查完后,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青年今天没戴鸭舌帽,黑色的口罩上露丨出一双黑亮的眼睛,枪就直白地扣在侧腰上,衣摆和膝盖下的长裤上都溅满了鲜血。

“怎么样高医生?”

听见马老板的声音,高斯收回目光,不置可否:“手术的地方也在地丨下室,一起去还是?”

“你去吧。”马老板已经坐到了沙发上,对着青年点了点头,青年颔首,跟在高斯的身后,带着抬担架的人一起进了电梯。

青年进了电梯环顾了一圈,开口道:“上次来没注意,你这儿的电梯还挺大的。”

高斯站在电梯门前头也不回,语气平平:“毕竟经常会有人抬着插着各种各样东西的人来找我进手术室。”

“是吗。”青年似乎是随口一问,“那你做过最难忘的一次手术是什么?”

高斯没说话,直到叮的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停,他先一步下了电梯,指挥着黑衣人将人移到了手术台上。高斯带上无菌手套和口罩,做了消毒后,将男人处理起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手术台在地丨下室里单独隔开了一个空间,这里的所有隔板都是防弹玻璃做的,昭丨昭的不怕被人窥丨探,也不落下话柄。

青年看着周围六个监控探头和至少三个针丨孔摄像头,露丨出一个兴味的笑。

墙上的分针快要转过两圈,青年听见高斯轻啧了一声:“受伤太严重,能处理的我都处理了,现在吊着药输着血,但是生命体征微弱,如果你们想要问话,可以提丨供医丨疗保丨障等他醒过来,但我不保证他真的能醒过来……”

“这有点难。”青年看着躺在手术台上的人,“这份情报马老板看得很紧,你有第二种办法不是吗。”他斜靠在柜子上,语气笃定。高斯看了他一眼,说:“我有一种药,能够让他短暂清丨醒,但具体时间不能确定,最长也只有三分钟,之后他就会因为内脏功能负荷太大而死,如果你能做决定,你来选择。”

青年笑了笑,语气很轻丨松:“这种黑锅可不能放在我身上。”他看着高斯,话却对着跟下来的两个黑衣人说:“去问问老板,他对活的尸体感不感兴趣。”

其中一人应声离开了,高斯从隔板后走出来随手摘了手套口罩扔进垃丨圾桶,揉了揉依旧隐痛的太阳穴,任凭青年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的脸:“有什么话就问吧。”

“没什么。”青年耸了耸肩,“只是对你说的药很感兴趣而已。”

“不过是改良的强心剂,剂量有点大而已,你如果需要,想篡位的时候我随时可以提丨供给你。”高斯抬起眼皮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青年先是一愣,然后放声笑起来:“这话可不能说,我刚扔出去一口黑锅。”

“我只是对你们没兴趣而已。”

高斯听见电梯行驶的声音,之前上去的人很快回来,青年走过去与他耳语了几句,转头望过来对着高斯遥遥点头。高斯从台侧随手抽丨出一根针管,从医丨疗柜里挑挑拣拣翻出来一个瓶子,将里面的液丨体用针管注射丨进手术台上的人丨体丨内。

做完这一切,他收拾好了医丨疗用丨具,对站在两人之前的青年说:“一分钟后起效,我还是那句话,不保证他清丨醒的具体时间,能问出多少看你——尸体别扔我这里。”说完正要往外走时突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回头道,“拖上来的时候也别弄脏我的地。”然后乘上电梯上楼了。

刚刚被叫上去的人望着缓缓闭合的电梯门感慨:“挺有性格啊。”说着又捣了捣青年的手臂:“你快去啊,一会儿人死了怎么跟那谁交代。”

青年带着他边往手术台旁走边说:“你不也觉得他挺有丨意思的吗,多看两眼怎么了?”他看着手术台上的人身上被缝合得极好极密的伤口,“我之前让你去查的你查到了吗?”

“快了快了,整合资料呢。”

“回去记得给我。”青年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手术台上的人渐渐睁开迷蒙的双眼,青年活动了一下关节,“该干正事了。”

青年问出情报上楼时,高斯正和马老板“交谈甚欢”,青年走到马老板身后,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马老板点点头,转过头来看向高斯:“这次又辛苦你了高医生,上次你给我的药很好用,真是多谢了。”他示意青年将酬劳递给高斯,高斯将视线从黑衣人原样搬回来的担架上的黑色裹袋上收回,接过那一叠不符合常规厚度的现金,放在一旁淡淡开口:“您客气了。”

马老板朗声笑了两声:“以后还要拜托你了。”说完起身带着青年和黑衣人走了,窗外天色依旧黑沉,高斯看着几人出门的背影,轻声喃喃着散在风里:“欢迎再来。”

门外正要上车的马老板顿了一下,侧头去看为他拉开车门的青年:“上次那张名片怎么样了。”,“没有什么异常。”青年将马老板扶至位置上坐好,马老板点了点头:“那就把炸丨弹销了吧,以免之后落了什么把柄。”

“拉拢好这个人,将来对我们会有大用处。”

青年应声,坐在副驾驶上,对着黑衣人点头说了一句出发吧,转头望向窗外时,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表情。

“您说的是。”


“你们帮丨派还真是多丨灾丨多丨难啊。”

高斯靠在沙发上合上丨书,看向站在玄关口的青年,说:“进来吧。”

这已经是潮晟着半个月以来第三次来人了,按理来说偌大一个组丨织,即使是最近黑丨帮冲丨突加剧,也不应该到这种地步。可见到跟在青年身后被步履匆匆抬进来的人,高斯脚步顿了顿,皱起了眉:“马老板?”

青年颔首,指挥着众人往电梯方向匆匆走去:“先救人再说。”

手术进行得很艰难,光是处理子弹的贯穿伤和深可见骨的刀伤就花了高斯近三个小时,他擦了擦汗,看着手术台上的人说:“马老板的病是冠心病吧?”

“对。”

“心脏搭桥手术做过吗?多久之前做的?”

“三个多月。”

青年看了高斯一眼:“这很重要吗?”

“对于用丨药来说,当然重要。”高斯头也没回地回答,这场手术他做得艰难,最后做完收尾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高斯摘下手套口罩,说:“等他醒过来再观察吧。”

青年没说话,之前一直跟着他的那人倒走了过来,叫了一声马哥后,凑近青年压低了声音:“盘口那边的事小傲一个人……”

“谁说他是一个人,我不叫人跟着他了吗。”

那人听了后点点头走了,高斯侧头望过去,问:“你也姓马?”

青年朝他伸出一只手晃了晃:“好像还没有介绍过,我叫马浩宁。”

他今天穿了半袖,伸手时小臂上繁复的刺青花纹露了出来,看着格外漂亮。高斯的视线从刺青移动到他伸出的掌心,然后移向了最角落的医丨疗柜,他没有回握,说道:“我两年丨前做过一次手术。”

马浩宁见他没有动作也不恼,收回手饶有兴趣地听起来。

“当时他们运来的不是人,而是两盆被切碎了的肉块,连骨带肉带皮。他们告诉我,这是他们用来传递重要情报的中间人,所有的情报都刺在了他的身上,他们要求我将尸体复原,并且不能破丨坏原来刺青的结构。我琢磨了很久他的人丨体结构,做到最后觉得这已经不能算是手术了,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吧,我才原样将那些肉块缝在了一起,花了我很大的心力。”

“后来呢?”马浩宁反问道,高斯看着他小臂上的刺青,说:“后来他们把他的皮全扒了下来,为了方便研究钉在了墙上,就像一块儿破布挂在那儿,血水和脂肪淌下来,红的黄的白的混了一地,别提多恶心了。”他说这话时语气里轻蔑又讽刺,却连再细微的表情也没有。

“你是在咒我还是在骂我?”马浩宁反而笑出了声,“红的黄的我能理解,白色的是什么?”

高斯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的:“踩碎的脑浆。”

旁边传来一小声干呕声,马浩宁应声望去,笑骂道:“你这也太废了,回去收拾收拾跟着他们去盘口算了,他抡着菜刀都比你厉害。”

“不是,马哥,”那人一脸纠结,“这也太猎奇了。”

“给你没出息的。”马浩宁挑着眉又补了一句,这才转过头来看高斯,“这就是你做过的最难忘的一次手术?”

“目前。”高斯看着手术台上那人微微曲起的手指,说道,“马老板醒了。”

高斯自觉上楼回避,马浩宁向前两步俯身听马老板口齿不清的话,电梯门闭合的一瞬间,高斯错眼瞥见马浩宁嘴角噙着的一抹微妙笑意。

很快他便带着黑衣人照顾着马老板上了楼,酬谢过后依旧悄无声息地离去了,高斯靠在沙发上手指有规律地敲着扶手望着天花板发呆,良久,他起身用手丨机拨了个号码。

“喂?是我。上次帮我的钱你可赚得轻丨松,这次再帮我查点东西,你说马老板是八年丨前第一次接手潮晟,后来转幕后转了四年,三年丨前才开始活跃起来——上次我让你查的马浩宁,你换个方向帮我查查,八年丨前,他是不是得过一次重病,还有,最近潮晟那片和新区的交易是谁在做,报酬老规矩,就这样,挂了。”


那天之后潮晟的人倒是很少来了,只偶尔高斯从二楼窗台上望去时能见到马浩宁从不同的街道走过去,每次对视上他都会朝这边晃晃,很快又消失在道路尽头。有些时候或许是他结束了工作,会拐进高斯的院子里在门口拍门,喊声恍若琼瑶剧,高斯几乎每次都会下意识去看窗外有没有下雨。

马浩宁进来一坐往往都是一下午,绝大部分情况下都没有正经事,只是和高斯扯着闲篇儿蹭吃蹭喝,真正受伤的情况屈指可数,其中大部分还是——高斯瞥了一眼他掌心的划伤,拿着绷带对刚刚还嚷嚷着好疼的青年冷漠地说:“你再晚来一会儿伤口就愈合了。”

“太冷淡了,你对病患明明不是这样的。”马浩宁以一个极其放松的姿丨势躺在沙发上,高斯收好医丨疗箱放进柜子里,转头问:“你们帮丨派有这么闲?让你次次来新区都过来找我。”,“老板勤奋是老板的事,大家都是要休息一下的。”马浩宁不置可否,“再说了,上次我不是来替老板拿药的吗。”

他环顾了一圈别墅布局,又说道:“你这儿装修不错啊,看起来诊疗费收得不少啊。”

“百分之六十都是封口费。”高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摁亮了放在一旁的平板电脑,在上面写写画画着,马浩宁探头过去,好奇地问:“你这是干什么呢?”

高斯目不转睛:“算个配方,做个新药。”

“有水平,有前途。”马浩宁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似是觉得寡淡地咂了咂嘴,“一个黑丨帮就这么在你屋里乱窜,你怎么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这个动词用得好——有没有防备又能怎么样,你要杀我我也拦不住,你也犯不上杀我。”高斯看了他一眼,满脸写着无奈,“那是我的水,你自己不会拿杯子吗。”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干起这一行的。”

“很早了。”

“那你为什么要干这个?”

高斯又看了他一眼,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语气回答道:“来钱快啊,那你为什么要干黑丨帮?”

“我不干黑丨帮又能干什么呢,我的命都是老板的。”

马浩宁把丨玩着喝完了水的陶瓷杯,语气平平,高斯看了他一会儿,低下头去继续写写画画:“没正经事就赶紧走,打扰我思路,以后也少来。”

马浩宁嘟囔着真无情,视线移向窗外时,眼神变得凝重。高斯侧头疑惑地望着他,他却把视线移向高斯的背后,皱了皱眉伸手一揽拉过高斯两人滚倒在地铁上,子弹从高斯脸旁毫厘之间擦过,射穿了摆在柜子上的瓷瓶,外面似乎是察觉一枪未中,在屋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马浩宁低声骂了一句,正准备说些什么,高斯却猛地拉下他的领子捂住了他的嘴,半敛着眼侧耳,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两人的脸不过咫尺距离,高斯很快抬眼毫不避讳地看着他,语速极快:“不算狙击手,外面大概十个人,我听见有发动机的声音,应该有两辆车,没有上膛和机械的声音,都带了武丨器的可能性不大。”

“那就先拿进门的人祭旗,这种情况没了先手他们不会轻举妄动的。”

两人呼吸交融,马浩宁挑了挑眉没有问更多,高斯顿住,抬手间一抹银光闪过,身后传来叫骂声,他将马浩宁推了出去,从茶几底部摸出一个平板和一把枪,上膛瞄准不过瞬息,一颗子弹穿过那人的眉心,应声倒地。

马浩宁吹了个响哨:“不错啊高高,还是静音手丨枪,虽然现在这个情况静音器也有限就是了。”

“滚。”高斯骂了一声,马浩宁被他这一推退至玄关,屋外的人摸不清局面一时间没了动静,马浩宁往外看了一眼,语气带着调侃:“十个人不到吧,看起来不是什么好货色——你觉得是来找你的可能性大还是追我的可能性大?”

“肯定是来追你的。”高斯想也不想地回答,手指迅速地调出红丨外线探测器:“八个人,三把枪,两辆车,车上有东西。”

“哇哦。”马浩宁小小地感慨了一声,“真精彩。”

高斯冷眼看着他动作娴熟地组装着手丨枪,推弹上膛:“何必呢。”

“那是高高你不知道我刚刚去了什么地方。”马浩宁转头冲着高斯一笑,往外瞥了一眼,“这几个人还算不了什么,汽车和狙击手就交给你了,我可不保证我能躲过多少发子弹。”

“别这么叫我,怪奇怪的。”高斯不置可否,匍匐着行至拐角,起身一晃便上了楼,子弹打在扶手上落了个空。听着楼上第一声枪响,马浩宁勾起唇角,从门口闪出。

两声枪响,离门口最近的两个人应声倒地,被打得措手不及的几人也反应过来,冲上来与马浩宁缠斗,刚刚一人倒地时身上的枪被马浩宁顺了过来,此时他借着地形和几人周旋着,晃过柱子后一枪射丨向了正借着隐蔽动作举枪的人的手。

有声音破空而来,马浩宁下意识侧身,子弹几乎是贴着他划过,打在脚边不远的草坪上,楼上又是一声枪响,瞬息间远处朝马浩宁打过来的子弹就偏了落点,之后是几发点射,马浩宁看着停在院外的一辆汽车轰然间爆发出巨大的火花,大概是高斯打穿了汽车的油箱。

马浩宁借此机会又敲晕两人,绕过院外围栏时将刚刚顺过来的两把手丨枪扔进了正燃着火焰的车中。趁一人试图越过护栏去另一辆车的方向的机会,马浩宁推弹上膛,从他的后脑处射穿了过去,与此同时第二辆车爆丨炸的声音传来。

马浩宁顶了顶下颌笑了,在最后持枪的一个人借着另一个人的掩护打算开丨枪时猛地扣住了他的手腕,反拧过来,一声枪响,那人控丨制不住扣下了扳机,子弹打进马浩宁的肩膀里,在他挣扎后尝试第二次扣响扳机时,一抹银光闪过,极深地划过他手臂肌腱,他哀叫着无力地松了手,被马浩宁抵着太阳穴开了一枪,同时响起的另一声枪声穿透了最后一个人的头盖骨。

马浩宁松开钳制着那人的手,抬头望去,高斯撑在二楼的护栏上往下望,见他没事人似地笑,高斯的目光梭巡了一下庭院,对他点了点头,身影消失在二楼阳台。

马浩宁把手丨枪扣回腰间,亦步亦趋地走回别墅,高斯已经坐在沙发上打开了医药箱,见他进门挥手让他过来。麻药打下去很快生效,高斯小心地剥丨开他肩头皮层,精巧地把子弹取了出来,包扎好后又检丨查处理了一遍他身上的伤,这才收拾了医丨疗箱,又塞回茶几的柜子里。

马浩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茶几:“你这桌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怎么什么都能从里面拿出来。”

“防身而已。”高斯拿着一根上了药的棉签,对着镜子找刚刚擦过自己侧后颈的子弹擦伤,马浩宁笑了一声:“你这是承认刚刚来的人其实是来找你的了?”

高斯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见马浩宁示意,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棉签递了过去,侧对着他坐着,拨了拨微长的头发,马浩宁凑过来吹开他的发梢,一点一点抹过去,清凉的膏药很快缓解了擦伤的烧灼感,反倒是马浩宁的呼吸全喷在他的颈间,高斯很轻地抖了一下,脖子有些泛红。

上完药,他别过头又照了照镜子,没忍住吐槽:“怪难看的。”,“能涂成这样就差不多行了吧你,谁还不是个伤患了。”马浩宁随手把棉签扔进垃丨圾桶里,“我还怀疑你假公济私给我打重了麻药想害我呢。”

“那我刚刚最后一枪就射你脑袋上了。”

两人对视着看着对方的狼狈模样,最后都笑出了声。

马浩宁抹了抹刚刚高斯在地上匍匐时脸上沾上的灰,叹了一口气:“抱歉,我刚刚来之前应该先把他们处理好的。”,“没事。”高斯扯出一张酒精湿巾扔过去,满不在乎地说,“反正都解决了——你不带他们来,总有人会来。”

马浩宁还想说些什么,刚刚被他为了行动方便甩到不远处的手丨机嗡鸣着响起,他走过去捡起来,接通了电丨话,电丨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他没什么表情,挂断电丨话后转过头来看高斯:“我得走了,那边有些事……”

高斯挥了挥手,马浩宁说了一句这次治病的报酬我下次会给你的,说完步履匆匆地走了,高斯看着遍地狼藉自顾自地出了一会儿神,摸出手丨机打了个电丨话。

“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查到了吗?车祸?那负责人呢?老孙……我知道了。报酬?我把马浩宁的消息给你让你卖出去不已经是报酬了吗,那几个死人的钱难道是我赚的?那这样,我们三七分,我七你三,然后我们来谈谈报酬的事——行了,我知道了,别老惦记你那个破事儿——你管我要干什么呢,真事儿,就这样,我得想想我需要为下次报酬做些什么了——你死,什么就是给你的报酬,你给我的还差不多,快滚——哦对了,你帮我传个消息出去……”


后来黑丨帮战事越来越烈,一直僵持到了一年一度的大清扫,这是所有黑丨帮混战最严重的时期,高斯开始拒不接客,只做一些药丨品买卖,以求明丨哲丨保丨身。众人都知道这个规矩,因为高斯占据着他们手上一半的非法药源,也都很有眼见力地不来蹚浑水,偶有几个没见识的走到门口,看着受红丨外线感应牵引的重机丨枪好几台地从二楼阳台垂下来,也都心有畏惧地绕道离开了。

就在这场混战达到最顶峰眼见就要落下来的时候,在一个深夜,有人叩响了高斯的门。

高斯看着监控里熟悉的面孔,按下了开门许可,领头的人并不是马浩宁,而是经常跟在他身边的黑衣人,黑衣人身后抬着担架,躺在上面的赫然是许久不见的马老板。

马老板身上的伤不多却很深,但也远没到致命的程度,高斯猜测大概是有伤口伤到了要害,让他原本的病情加重或者复发。他面对着黑衣人的请求沉默着不说话,直到他说出马浩宁的名字,高斯这才抬起眼看着他。黑衣人似乎被这目光盯得瑟缩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马哥真的很希望你能收治他,不管怎么样……

他的话说到半途没了下文,高斯也没接话,良久后他点了点头,让他把马老板带到地丨下室里。等马老板在手术台上安置好后,黑衣人意会地退了出去,高斯初步检丨查了一下情况,确认马老板还算清丨醒后,说:“您现在的血压很不稳定,再加上您心脏丨病的病史和手术史,我就不给您注射麻药了,您稍微忍着点。”

马老板显然也不想在别人面前没了力气,没怎么犹豫就点头答应下来,高斯从手术台旁的医丨疗柜里取出几瓶液丨体,和一小瓶粉末,调配后给马老板挂上了吊瓶。

他做完了消毒,取出一排手术器械,一边帮马老板处理这伤口一边说:“我来给您说个故事转移一下丨注意力吧。”

马老板投来疑惑的目光,高斯却动作不停只盯着伤口,说:“以前有个男孩,家里世代从医,父母是有名的医生,但他并不喜欢学医,父母也从不勉强他,只是鼓励他去做他想丨做的事,一家人的关系融洽极了。”

高斯顿了顿,继续说道:“父母是好心的人,自己开了个合法诊所,经常会收治一些没钱治病的人,男孩一直以父母为荣,认为父母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人。但是有一天,诊所里送来一个出了车祸的病人,父母用尽全力将他治好,看着打扮破旧来接他的母亲甚至分文未取,那位母亲感激着离开,父母看着怀抱病人而去的母亲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太有丨意义的事情,但是,他们没能想到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马老板已经皱起了眉,高斯看了一眼吊瓶,缝合好第三个伤口,走到了另一侧:“没过几天,就在天黑之后,母亲正要带着小男孩回家时,诊所门口传来父亲和别人的争执,屋子里隐隐约约只能听见‘男孩’、‘车祸’、‘女人’、“药”等字样,接下来就是叫骂声,和拳丨打丨脚丨踢的声音。母亲嘱咐男孩坐好,微微探出头看了一眼,随着一声枪响,母亲满脸煞白惊恐不定地跌跌撞撞跑过来,她哆嗦着扯下黑色发带绑在男孩眼睛上,托着男孩爬上了药物储藏柜上连着通风管口的隔间,告诫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声。”

所有的伤口处理完毕,马老板眼神中带着惊怒不定想要挣脱,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高斯伸手去调吊瓶的速率,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那群人很快冲了进来,他们对母亲肆意打骂侮辱,翻箱倒柜地破丨坏着每一个地方,男孩没有被发现,等到所有人走后,男孩自己解丨开了发带,连滚带爬地从柜子最上方掉了下来,床头柜上的合照只剩下了父母,母亲把男孩的那部分裁下来放进嘴里,到最后都没能被发现。”

“那天屏丨蔽视觉之后被放大了无数倍的听觉的听闻,和男孩之后目之所及的一切成了他日日夜夜的梦魇。马老板,你最擅长这个,你说,他打算怎么办?”

躺在手术台上的男人想说话,张着嘴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高斯拿起刚刚没有被注射丨进吊瓶里的药剂,注射器刺透胶塞:“背后主丨使手眼通丨天,那么明显的虐丨杀也能以意外草草结尾,被拉来当替丨罪丨羊的是一个从未谋面的疯丨子,定罪的理由居然是他偶然路过诊所看不过和睦的夫丨妻于是冲进去把他们全杀了。因为是疯丨子,所以没有人怀疑他的动机;我也是疯丨子,无论如何我也要你偿命。”

高斯的语气平静甚至带着笑意,像他刚刚所讲述的只是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一样,他将灌满了液丨体的注射器举过头顶对准了无影灯,潋滟的水纹映在他的眼里,为他衬上了些不足为道的易碎感。

他说:“我读了医学,做了黑医,知道了当年的真丨相,打听到你的下落,算准了时间来到新区。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那张画蛇添足的名片帮了我很大的忙,不如说,马浩宁帮了我很大的忙。”

“你不知道他究竟有多恨你,你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事是我从他那里知道的。我知道你找丨人试了很久的药,但你大概也不知道那些药只是个积少成多的引子,我算准了你的药量,算准了你做搭桥手术的时间,算准了发病的时间,现在到你走到头的时间了。”

他在男人的挣扎中平稳地将药剂注丨入吊瓶中,垂手间注射器跌落在地,高斯看着面前目眦欲裂的男人笑出了声:“这些话我实在不该说,至少不应该现在说,可我也实在想告诉你,看你知道以后会是什么表情,看你以为什么事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却全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是什么时候机丨关算尽的样子。”

“你放心,这个药一定会让你走得很痛苦,你没有求死的权丨利。”

他重重深呼吸了一次后,用不近人情语气再次吐出两个字:“出来。”

背后的折叠门开合,高斯回头,对上马浩宁的眼睛。

他今天不像往常扣着一顶鸭舌帽,打理过的额发斜弯着搭在额前,另一侧妥帖地顺着鬓边梳拢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西装穿在他身上带了些洒脱的贵气,脑后扎着辫子,脚上却穿着一双白色的运丨动鞋。他轻捷地穿过无数医械,在这一瞬间对上了高斯所有关于他身份的认定,掺杂着高斯在他处事间窥见到的极微小的真丨实的一面,站在他面前不远处。

高斯透过他茶色的墨镜去看他的眼睛,一双高斯见惯了的笑眼里压着薄凉,在高斯看过去的时候神色不变地挑着眉往他身后张望了一下,开口的语气是夹杂着做作的不可思议的戏谑:“还没断气呢?”

“我很俗,这种级别的仇人一定亲手和他算完最后一笔账,亲眼看着他痛苦地咽下最后一口气才行。”高斯侧过头望向手术台,“比不得太子爷洒脱。”

“海皇那个傻丨子还掺和着小傲想和我打赌,我就知道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马浩宁一步一步走近,语气依旧带着风轻云淡的笑意,和平时与高斯聊天时的语气别样无二,“这下好了,那个赏金任务他俩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了。”

他在高斯身后站定,对上手术台上男人的眼睛,甚至抬起手来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啊老板,你上次解决那个对手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来着?你早晚也会有这么一天?当时他还为这句话多吃了几个枪子儿,现在有没有觉得他其实挺冤的?当时我其实可想笑了,反正孙傲没忍住在你背后翻了个白眼,不过你大概没看到——”

马浩宁懒洋洋地拖长了音,高斯抬头从墨镜的侧面间隙之间看到他扬起的眉眼,然后看着那双眉眼在转过头来看向自己时,又露丨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不过你知道的比我想的更多。”

“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不是吗。”

高斯呵了一声,将手术刀一一放回收纳包,“你从前的经历也好,还是潮晟交接时的矛盾,不都是你摆出来让我查的吗?”

他打算绕过这个话题,马浩宁却走近了些,头压在他的肩上:“那你都猜到些什么了?”

亲丨昵的动作让高斯强忍着战栗的冲动,马浩宁拉着他的手臂,高斯侧过头去看了他一眼,黑亮的眼睛吊起来像某种大型的犬类,高斯觉得喉丨咙有些痒,咳了两声之后开口道:“是当年他一手策划了你的车祸想要和你父亲夺丨权不是吗,没想到害你不成反而让你父亲打丨压了近四年,直到你父亲病重让你回国……”

他顿了顿,感受着马浩宁逐渐加重的力度,犹豫了一下,伸手覆在他手上,马浩宁却贴在他耳畔笑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于是高斯只能再次开口:“你们都以为他已经没有可以翻盘的机会了,没想到他借着和你父亲极像的脸在医院做了手脚,你还来不及赶回国父亲就病逝了。他装作不知去接你,你只能将计就计,任由他一直将你绑在身边暗中发展,直到你认为计划可以实施的那天。”

“没办法啊,也实在是他没人可以用了——真以为我去国外三年什么都没做呢。”马浩宁唔了一声,唇就贴在高斯脖颈旁,“这下好了,上次说要给你的报酬又没了。”

“装什么?”高斯忍不住别了别头去推他肩膀,看着手术台上连挣扎都没有气力,只能痛苦得仰着头的男人,“带他来的那个黑衣人,叫杜海皇对吧,他是你从国外带回来的人,他说的那些话不就是特意说给我听的吗?”

“是吗?”马浩宁挑了挑眉,“还有什么?”

他握着高斯的手,刚才为男人处理伤口血还沾在手上没有擦去,黏丨腻的血液在掌间摩擦,高斯皱了皱眉,回想了一下,说:“那个老孙,就是孙傲吧,你之前提到过的小傲,是你还没出事之前在国内就跟着你的。”

“厉害啊高高,当时海皇那么小声你都听到了,听力果然可以啊。”马浩宁半认真半调侃地说到,“不过,”他顿了顿,“说到老孙,你猜到给你提丨供情报的人是我了?”

高斯翻了个白眼:“少来,你早就知道我知道了,不然后面不会对我说那些话,还说些报酬什么的——苦肉计、借刀杀丨人什么的玩儿得很花啊太子爷,”他转念又想起在那之前在别墅中发生的乱战,“三十六计在我身上用得挺开心啊。”

马浩宁的轻笑出声,慢条斯理故作语重心长的声音传来,若有所指地:“小斯啊,你看看你这么强的能力,前任老板下丨台,帮丨派很缺人手啊,我也算是有心无力,你说,我要花多少钱才能买来一个省心的副手?”他转握住高斯的手腕,拇指指腹抵在他的伶仃的腕骨上暧昧地摩挲,语气又轻又黏,字字句句都像是裹丨着糖液的刀子。

高斯被他拦腰托举到医丨疗柜上侧坐着,发力间他看到马浩宁自手腕蜿蜒而上隐入袖中的青筋,和隐约可见的刺青暧昧地缠绕在一起。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马浩宁,在他敛着暗涌的无害笑意中眯着眼睛露丨出一个柔媚的笑,伸手将他茶色的墨镜推过头顶。


“所以说你还真来做了这个赏金任务啊。”

看着前面拿着电子屏破译密码的高斯,孙傲按着蓝牙通讯器吐槽道,通讯器那头,马浩宁正端着高脚杯慢悠悠地穿过整个会场,对着露台旁端着托盘扮演侍者的杜海皇遥遥点头,举起酒杯间小声地说道:“黑丨帮连报酬都不看了那还看什么?再说,那个老头也就剩下这点机丨密文件了,反正大清扫都要结尾了,不差这点回收没成本的时间了。”

“这话说的,我都快忘了现在在破丨解大厦密码的是谁了。”高斯嗤笑一声,动作不停地按下一组动态密码,代丨表通行的绿灯亮起,站在门内的两个保丨镖警觉地迎了上来,两人尽量不动声色地解决,打斗间马浩宁悠哉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别这么说高高,我们之前不是商量好的我主内你主外吗?”

“废话真多。”高斯退后两步给孙傲留出空间将他钳制的人甩了过来,两个保丨镖一同砸在了地上晕了过去,高斯蹲下丨身从两人身上摸出芯片,说:“我看你这个借口晚上用得最多。”

“快得了吧你俩。”孙傲没忍住撇着头翻了个白眼,“皇哥,这你能忍?”

“你皇哥暂时掉线,他去干扰屏丨蔽器去了。”马浩宁一只手架在钢琴上,另一只手松了松领带,看着等了一晚上的目标向他走来,露丨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速战速决,之后等海皇信号。”

通讯那头在一阵电流声后彻底没了声响,高斯和孙傲将两个保丨镖扔进了道路尽头的焚化炉,顺着特殊电梯用芯片一路往上。两人下了电梯钻进了通风管道,孙傲一边翻着电子地图一边说:“这层还得找两个高级保丨镖用他们的身份信息上去,再上面还有两层得用密码强破,我们要开的保险箱在最顶层的办公室里。”

高斯调试着通讯频段,应着声:“那我们就先把这层的人解决了上去,之后就等海皇的信号了。”

等两人迅速地解决了这一层的保丨镖上了楼,通讯那头也响起了电流的嘈杂声,不一会儿稳定之后传来了杜海皇的声音:“屏丨蔽干扰成功了,你们刚才讨论啥呢刺啦刺啦的?”

带着空旷回声的脚步声混杂着马浩宁的声音也从那头传来:“你问小傲去,他刚讲了一个冷笑话给通讯冻没了。”

“去!为了调丨情污丨蔑我,我的心里一团火。”孙傲一边帮高斯架着设备一边反驳道,高斯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又低下头边敲键盘边说:“你们到哪儿了,这顶层保险箱密码可是联动的。”

“快放心吧。”那头的脚步声突然止住,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换了个方向继续走着,“海皇你顺着出门那个通道左拐上外梯,然后在露台那儿等我,我来找你。”,“好嘞马哥。”杜海皇那边听声音似乎是跑了起来。高斯很快破丨解了这一层的密码,借着外接光屏篡改了数据扫过瞳膜后,两人开始找上最后一层的路。

这一层的房间错综复杂,门套着门几乎找不到出口,高斯开着电子地图记下一个又一个标点,孙傲一边检丨查着地形一边帮他排除一些重复标点,另一头马浩宁和杜海皇碰了头,两人一起往放有联动保险装置的楼层走去。

“废了啊高高,你这二把手当得太久太安逸了吧,门都打不开了。”听着这头小声的交涉,马浩宁调笑着开口。高斯没说话,低头看了看电子地图上计算出的方位,又抬头看了看横在两人面前的白墙,敛着眼抄起一旁的靠椅猛地往墙上砸去,两人高的墙面应声碎裂轰塌,露丨出其后的生门来,高斯拍了拍手上的灰,笑眼弯弯地说:“现在开了。”

杜海皇在另一头咳得呛声呛气。

两人进入顶层后办公室的密码很快被破丨解丨开,正想开口说些什么,通讯器那头却传来一阵陌生的女人的声音,马浩宁很快和她攀谈起来。女人警惕非常,又轻又温柔的声音中处处都是陷阱。

高斯研究了一会儿联动保险装置,和孙傲一起在办公室里规划出了撤离路线。做完这一切他才坐到装置旁边好整以暇地拨丨弄着,听着通讯那头马浩宁和那个女人的交涉谈话,软着声音说:“你行不行啊马哥,不行就让海皇顶一下你算了,快把任务交接了我还是爱你的。”

孙傲坐在一旁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头沉默了一下,传来女人的疑问声,马浩宁再开口时对女人说话的语气依旧谦逊温和,很快打消了女人的顾虑将其送走。那头没再说话,一阵窸窣声后,随着滴的一声传来,高斯面前的装置亮起亮光,他靠近了些看着电子屏上的数据闪烁,显然又是一个动态密码。

两个装置的代码穿丨插着,高斯一边随着马浩宁报出的进度调试,一边分了点心去看装置上的显示屏,很快当动态密码慢慢以一个定式滚动起来的时候,那头传来咔嗒一声,然后是马浩宁说密码已经改好了的声音。

孙傲看向高斯,他正低着头靠着装置,略长的鬓发垂下来掩住他的眉眼,让孙傲看不清他的神色,通讯频段夹杂着电流声响个不停,马浩宁的声音混杂着传过来,带着明晃晃的笑意:“高高你可别按错了,一错整个警戒装置可都‘醒’了,话说回来虽然你比较擅长暗丨杀,但是爆丨炸过后看两眼烟花算不算你的美学?”

高斯沉默着,孙傲在一旁看着奇了:“怎么了你这是,咋不说话了。”

高斯转过头来看他一眼,回头恶狠狠地按着按键,声音咬牙切齿地从齿间磨出来:“你他丨妈拿第一次上丨床时间当密码有没有新意。”马浩宁的声音随着装置解锁的声音响起,带着故作无辜的语气:“新意算什么,情意到了不就好了。”

“你俩真行。”孙傲后退两步,槽多无口,然后他又看向高斯,满脸复杂,“不是,这你还记得呢?”

高斯的手一顿,恍神间又想起那晚在暗无天日的地丨下室里发生的一切。

血丨腥味与福尔马林的味道混杂,血液汩丨汩流了一地,他就这样半仰躺在医丨疗柜上,白大褂沾了大片灰的红的污渍,脸和被十指相扣丨压在台面上的手之间是仰躺之前就跌落的手术刀,取了个微妙的中间位置,稳稳地插在那里。锃亮的手术刀折射丨出压在他身上的马浩宁的脸,让高斯一眼就能看透这个人的恶趣味,他却只是不管不顾地压着那人的后颈亲丨吻,一个眼神也没分给躺着一旁手术台上的男人。

男人吊着最后一口气,眼睛直直地望向交织在一起的两人的身影。高斯舔丨着唇上无数被咬破的细密伤痕和唇角被撕丨裂的伤,一条腿环在马浩宁的腰上,另一条腿被马浩宁握住,紧绷的手背骨节分明,在大丨腿上压出青紫的痕迹。他看着马浩宁的紧绷的手背和下颌线,情迷意乱间觉得性丨感极了。

高斯闷丨哼着承受马浩宁毫无节制的猛烈撞击,高丨潮时伸展开的脖颈曲线像天鹅一样美丽,望着无影灯的眼睛却亮得像一只下一秒就要燃丨烧殆尽的飞蛾。

“高子,高子?怎么发愣呢?”

孙傲没敢推他的手,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问着,高斯极轻地嗯了一声,敛着眼按下最后一个按键,取出文件,声音也轻飘飘的:“当然忘不了,怎么可能会忘。”

通讯器那头传来杜海皇的疑问声,安静了一会儿后伴随着电流声传过来的是马浩宁意味不明的轻笑。

当时他被马浩宁扣着手压在身下,余光还能看到男人咽了气也凝视着这个方向的视线。马浩宁钳着高斯的下颌,力气大得掐出红痕,指腹却若有若无地轻丨抚过他的侧脸,高斯被强丨制着看向他充满着玩味笑意的脸,他说:“宝贝,你抖得好厉害,要我抱你吗?”

“滚。”高斯声音嘶哑,全身都烧得厉害,手指却传来微凉的触感,还没等他侧头去看,马浩宁已经将他的手牵起,握在身前吻上他染血的指尖。高斯眯着眼睛看着指根上闪耀着光点的银环,马浩宁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沙哑的笑意:“那个男人有一句话没说错——拉拢好你,对将来会有大用处。”

“来做我的人,高斯。”

“你他丨妈给谁套狗环呢。”高斯闭着眼睛骂,睁眼时眼底压着燎原的火焰。他伸手搭在马浩宁的肩上,勾着他的脖子压下接丨吻,他们的两次亲丨吻都像是野兽间的撕咬,带着血丨腥和暴丨力,争夺着咬得伤痕累累。

唇齿交错间,高斯捏着马浩宁的耳廓,在他看过来的眼神中一边回应着他的予取予求一边勾起一个笑,缠着马浩宁舌丨尖的红口白齿说话也含糊着:“合作愉快,马老板。”


等到了四个人在潮晟大厦的天台上碰面,在高处往远处去还能看见正在熊熊燃丨烧的研究所——高斯和孙傲两人离开时,借着保藏室的化学品,点下了最后一把火——杜海皇和孙傲正点评着不合身的侍者服,马浩宁站在边上看着他们笑,场景无端与马浩宁第一天带着高斯到潮晟时见到的场景重合,高斯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

“高高?怎么还发愣呢,文件呢?”

马浩宁注意到高斯的沉默,转过头来伸手问他,杜海皇和孙傲也看过来,带了些疑惑的神情,高斯眨了眨眼,眼神在三人之间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马浩宁身上,意味深长地,他将文件搭在他手上,露丨出一个笑:“合作愉快,马老板。”

马浩宁怔愣了一下,挑了挑眉。他接过文件随手放在一旁的茶吧桌上,扣住高斯的腰拉进怀里吻上他的唇。杜海皇和孙傲被这一套连招打了个愣,回过神来之后拿起文件骂骂咧咧往室内走。两人抵着额头靠在一起,马浩宁垂眸看着他指根上的银环,摩挲着转了两圈,想起那一叠压在办公柜中机丨密文件下方的钻戒设计稿,牵起了唇角。

想说的话从相触的唇借着口型传过去,高斯微微睁大了眼睛,又很快弯下眉眼,眼睫抖动着舒展开一个极漂亮的笑。

他说:“我们,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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